吴哥古迹，真腊风土（上）_名胜古迹_旅游度假

在去年夏天时候，柬埔寨吴哥已经在我的旅行计划中了。当我在卫星地图上面看到森林一座座护城河围绕的巨大寺庙时，就已经觉得被震惊到了。我无法想象，亲眼目睹这些古迹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直到终于亲眼见到了吴哥古迹的一座又一座寺庙。

在飞往柬埔寨的飞机上，我先打开了《真腊风土记》读了其中的一些片段。飞机从南海上空飞过长山山脉，来到湄公河沿岸的平原。平原上看起来有一些雾霾，从雾霾中出现一座座高楼大厦。这样的高度城市化的人口众多的大都市，一定是金边了。飞机在日落时分着陆。

高度城市化的金边

下了飞机之后的标准流程就是入境、解决上网问题和去市区。柬埔寨可以落地签证。在第一个窗口交护照时候，窗口人员要40美元。但是我知道旅游签证只要30美元，所以就在第二个交钱的窗口交了30美元。几分钟后，工作人员叫到名字，就可以拿着贴好签证的护照去入境窗口了。柬埔寨的流量卡很实惠，5美元就可以买到包含30GB流量的电话卡了。机场门口有众多突突车司机在拉客，但是只要走到机场外面的大马路上就能看见一个公交车站。在这里坐公交车进城只需要1500柬埔寨瑞尔（0.375美元）。

金边的空气中充满了熟悉而数月未曾感受到的夏天的气息。周达观在《真腊风土记》里面说这里“四时常如五六月天”是一点都不假的。公交车站对面的广告牌上是用中文打出的房地产项目的广告。在公交车站有一个开突突车的老人，虽然我没有坐他的车，但是他还是告诉我公交车的车费是多少钱。

公交车的终点在热闹的洞里萨河边。这里有热闹的夜市，夜市上出售一些小商品和食品，看起来和我初中学校门口的夜市差不多。在夜市附近还有一些餐馆和酒吧，我之前在谷歌地图上找到了一个屋顶酒吧，叫做Juniper Gin Bar，于是来到这家店点了一杯啤酒和一些吃的。这家酒吧的视野非常好，一边是宽阔的河面，一边是城市化的金边市区。如果可以做日落时分来到这里，应该会更好看一些。

金边的夜景

我在金边没有停留太久，当天夜里就坐卧铺大巴去暹粒了。大巴车从金边开往暹粒大约需要六个小时，也就是说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能到达暹粒，所以我在klook上面报了一个带讲解的团。第二天到达暹粒以后，我把行李放在了青旅，去外面吃了个早饭，然后等着旅行团的车来接。

这一天的行程包括小吴哥（Angkor Wat）、塔布茏寺（Ta Prohm）、巴戎寺（Bayon）、王宫和在巴肯山（Bakheng）看日落。这个团总共有十位游客，除了我之外都是欧美人。

第一眼看到吴哥古迹，是什么样的情景呢？我们没有从繁忙的小吴哥西门进入，而是从东门的林间道路进入。

当我穿过宽阔的护城河，映入眼帘的第一座吴哥时代的建筑是小吴哥围墙的东塔楼。再向前走，林荫道的前方就是有着五座尖塔的吴哥窟。它作为柬埔寨的国家象征、人类的工程杰作而为人们所知。

我见到吴哥窟的第一面

吴哥窟的中心有五座尖塔，在不同的角度看这五座尖塔的时候，会呈现出不同的样貌。吴哥窟的建筑反映着高棉人的宇宙观。吴哥窟高大巍峨的形象象征着须弥山，而外面的护城河象征的是大海。这座寺庙的修建于公元1113到公元1150年间，此时在位的高棉君主是苏利耶跋摩二世。

这座寺庙最初是供奉毗湿奴神的圣殿，在13世纪之后才转变为佛教寺庙。在亨利·穆奥向西方世界介绍吴哥窟之前，这里就已经是一处佛教朝圣中心。现在在吴哥窟，也会经常遇到穿橙色或红色僧袍的僧人。

吴哥窟台阶入口的那伽蛇神

在通向庙宇大门的台阶两侧雕刻有那伽蛇神和狮子的形象。走上台阶就是雕刻有满墙的神话故事的第三层回廊。因为吴哥窟最初是供奉毗湿奴的庙宇，所以它的正门西门两侧的两面墙的浮雕内容即是毗湿奴的两大化身的故事。

在西门的北侧墙上的浮雕是《罗摩衍那》中楞伽之战的场景，而在西门南侧墙上的浮雕是《摩诃婆罗多》中俱卢之战的场景。

楞伽之战的两方是哈奴曼率领的猴子大军和罗刹王罗波那率领的罗刹大军。罗波那通过苦行获得了梵天的祝福，使他不会被除了凡人以外的众生杀死。罗波那有恃无恐，所以到处胡作非为，所以毗湿奴和妻子拉克什米化身成为罗摩和悉多来到人间。罗刹鬼王罗波那贪图悉多的美貌而将悉多劫持到楞伽岛。罗摩得到了哈奴曼率领的猴子大军的帮助，最终攻克了楞伽城，杀死了罗波那，救出了悉多。

楞伽之战中，罗摩和哈奴曼发起攻击战

俱卢之战的双方是般度五子和持国百子。这场战斗的本质是一场王位继承战争。般度五子有理由继承王位，但是持国的儿子们却想要把般度五子赶尽杀绝，最后两方诉诸战争。《摩诃婆罗多》用了很长的篇幅来叙述这场战争，战争持续了十八天，双方的合计十八路大军全军覆没，般度五子杀死了全部的持国百子。在战争中，毗湿奴化身为奎师那，他为般度五子中排行第三的阿周那驾驶战车。在开战之前，奎师那为阿周那论证战争合理性时所说的话就是充满哲理的《薄伽梵歌》。

俱卢之战中，般度五子哀悼阵亡的敌方将领老祖父毗湿摩

除了这两幅刻画大决战的浮雕，吴哥窟第三层回廊上的其它几铺浮雕也相当精彩。这里我们先按下不表。

再往内走上台阶是第二层回廊，第二层回廊没有向外侧开的窗户，所以内部比较黑。里面摆放着石雕佛像，可惜大多数佛像的头部都已经被盗。现在仍然陈列在吴哥遗迹的雕像并不多，大多数被展览在金边的柬埔寨国家博物馆，还有一些甚至远在法国巴黎的吉美博物馆。在第二层回廊内的庭院里，仰头可以看见吴哥窟的高耸的尖塔。

从第二层回廊看尖塔

从第二层回廊走向最内层回廊，我们需要爬上十分陡峭的楼梯。这一层是吴哥窟最神圣的空间，所以它被设计成为难以到达的地方。在最中心塔殿的下方空间，现在供奉着面朝东西南北四方的四尊佛立像。这一层的柱子上有十九世纪以来各国朝圣者和游客的乱写乱画。

中心尖塔中供奉的佛立像

从最内圈回廊走下来，我们绕到了吴哥窟的西侧，在这一侧有两个水池，可以拍摄到五座尖塔的吴哥窟倒映在水中的样子。从吴哥窟的西门出去，已经是中午十分。旅行社把我们带到皇家浴池附近的餐厅吃饭。因为在景区附近，所以这里的饭菜的价格差不多是暹粒市区的两倍左右，一人份的简餐需要六美元左右。

吴哥窟倒映在水池中

下午参观的第一个寺庙是塔布茏寺。这座寺庙因为从石块中生长出的树木而为人所知。它建造于阇耶跋摩七世统治的前期。阇耶跋摩七世在五十岁时才登上王位，然后在位三十多年。阇耶跋摩七世登基之后攻入了占婆首都，报了几年前占婆军队攻入吴哥的大仇。不同于之前高棉国王的印度教信仰，他个人信仰的是大乘佛教。所以阇耶跋摩七世在在位的三十年间，在吴哥修建了大量寺庙和其它建筑。这些建筑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在最高最显眼的地方雕刻着神的面容。这些面容被认为是阇耶跋摩七世按照自己的面相雕刻的观音菩萨。这些建筑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吴哥王成中心的巴戎寺，因此这种风格被称为“巴戎风格”。

从石墙中生长出来的树根

塔布茏寺最吸引人的就是这些从砖石的缝隙中生长出来的大树了。在1431年，也就是《欧陆风云4》游戏开场的13年之前，暹罗军队攻入吴哥，将吴哥洗劫一空，高棉人被迫放弃吴哥，将首都迁往东部。后来在暹罗和越南两个地区大国的夹击之下，原先的“富贵真腊”变成了东南亚的一个弱小国家。这些举倾国之力建造的寺庙就被遗弃在了森林之中。当人类退去之后，这些圣殿就与周围的土壤一起被交给了热带的阳光和雨水。吴哥是永恒的吗？

高棉人并非不知道吴哥时期的辉煌。16世纪时，柬埔寨国王安赞一世曾经在吴哥附近击败过暹罗军队，暹粒这座城市的名字，意思是“击败暹罗人”，也是由这一事件而来。吴哥窟的第三圈回廊上面还有几铺浮雕是雕刻于这一时期，只是工艺水平明显不如十一世纪的那些精美了。

树根包裹着寺庙

离开塔布茏寺之后，下一处目的地是吴哥王城，有时也叫做吴哥通或者通王城。在吴哥王城之内，有古时候高棉的王宫和几处建造于不同时期的王家寺庙。在公元1296年，元朝使者周达观来到了柬埔寨，并且留下了一本几千字的小册子《真腊风土记》。他在柬埔寨逗留了将近一年时间，因此可以了解当时高棉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他当时大概就生活在这吴哥王城之中，因为他非常具体地描述了王城里的许多建筑，还记录了当时听到的很多掌故。

王宫的入口是石雕的大象形状的台基，有三米高。斗象平台之上就是高棉国王举行阅兵和庆典的地方。周达观称赞这里的王宫“屋颇壮观，修廊复道，突兀参差，稍有规模”。

王宫前的斗象台

可惜几百年前那些华丽的宫室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从斗象台阶往里面走，唯一的地面建筑是一座寺庙山。所有的导游在这里都会讲述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周达观在曾经城市化的吴哥城记录下来的。

周达观记录道：“其内中金塔，国主夜则卧其上。土人皆谓塔之中有九头蛇精，乃一国之土地主也，系女身。每夜见国主，则先与之同寝交冓，虽其妻亦不敢入。二鼓乃出，方可与妻妾同睡。若此精一夜不见，则番王死期至矣；若番王一夜不往，则必获灾祸。”这里的“金塔”，指的就是王宫里的这座寺庙山。

传说中国王和“九头蛇精”幽会的"金塔"

在王宫的南边，有一座更大的寺庙山，周达观称其为“铜塔”，现在我们叫他“巴芳寺”。伯希和推测从前塔尖应当有铜饰件。这座建筑因为地基不稳，在很早的时代就已经部分倒塌。上世纪六十年代，法国技术人员为了复原它，将石头从塔上面拆下登记造册。后来在七十年代中期，波尔布特掌权，这个极端势力将外国人和知识分子视为敌人。修复这处遗迹的人或是逃跑或是被屠杀，当时的资料也因此散佚。这座寺庙的修复工作直到近几年才基本完成。现在在这座寺庙地下，还堆放着一些无法归位的石头。

“铜塔”巴芳寺

在“铜塔”巴芳寺以南，位于城内两条大道的交叉点上的，吴哥王城的中心，就是巴戎寺。建造它的国王正是那位建造了诸多佛教寺庙的阇耶跋摩七世。它的标志就是宝塔之上雕刻的观世音菩萨，人们相信这是阇耶跋摩七世按照自己的面相雕刻的。网络文案里面的“高棉的微笑”就是这里。据推测，巴戎寺中最初有54座尖塔，而每座塔的四面都有微笑的观世音菩萨像，所以整座寺庙中共有两百多面微笑的面容。和吴哥窟一样，巴戎寺回廊的墙壁上也有很多精美的浮雕。但是与吴哥窟的浮雕着重表现神界相比，巴戎寺的浮雕表现了更多属于人间的事情。巴戎是浮雕的具体内容，我们也先按下不表。

巴戎寺，阇耶跋摩七世，观世音菩萨，“高棉的微笑”

从巴戎寺径直往南，就可以从南门走出吴哥王城。吴哥王城的外面同样环绕着一圈护城河，河上是“通衢大桥”。在桥的两边，雕刻有天神和阿修罗以手拔蛇搅拌乳海的样子。周达观大概也在什么时候数过，桥上有多少天神和阿修罗在拔河，他说，“有石神五十四枚，甚巨而狞”。如今，各国的游客也在这两排石神的守护之中，来到这处曾经繁华的古都。

吴哥城南门

出南门外不远，就来到了这一天参观的最后一处遗迹，巴肯山。现在，这里作为吴哥遗迹当中看日落的胜地为人们所知。但是，这里是吴哥成为一座伟大城市的开端。公元九世纪末，国王耶输跋摩一世把他的首都从诃里诃罗洛耶迁到了此处。巴肯山是一座七十多米高的山丘，而这位国王在这座山上建起了一座金字塔形的寺庙，并且他将这座小山作为了他的新首都的中心。此后五个世纪的时间中，辉煌的吴哥城就在此处一点点建起。